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蕅益大师的「六信」和善导大师的两种决定深信有何差别

问:蕅益大师《要解》里说到六信,善导大师在《观经疏》里讲到二信,关于这个「信」字,六信和二信有什么差别?

答:要回答这个问题,需要详细的准备,希望对教理有兴趣的法师、莲友,也可以就这个问题作专题的研究。这里我也粗浅地来说一说。

我本人在求法的时候,首先看的就是《弥陀要解》,对于蕅益大师所说的六信,记忆是蛮深刻的,觉得讲得非常好。这六信就是信自、信他、信因、信果、信事、信理。这些大家可以查看《要解》,里面有具体的解释。后来,我读到善导大师的两种深信,真有醍醐灌顶之感。所以对这「六信」和「二信」,我稍微有一点自己的心得,这里和大家分享一下。

首先,这两位祖师,一位是净土宗宗祖,唐代的善导大师;一位是明代的蕅益大师,他最有名的著作是《弥陀要解》。这前后两位祖师,用心都是一样的,六信也好,二信也好,目的都是劝我们要信,劝信什么?信念佛一定能往生净土。所以大致相同,是一样的。那也有一些差异的地方,为了显明这种差异,我列了十二点来说明。

第一,形式上有繁有简。《要解》的六信相对比较繁杂,善导大师的二种深信——信机、信法,就很简略。形式不同,也会影响效果、作用。这是从形式来看。

第二,强弱对比的不同。六信,应该说照顾到方方面面,但对我们心灵的触动,不如善导大师二信的反差、对比强烈。二信,第一是「深信自己是罪恶生死凡夫,旷劫以来常没常流转,无有出离之缘」,信自己就是死定了,毫无力量;接下来,柳暗花明。前面是「山重水复疑无路」,后面就是「柳暗花明又一村」,前面一句是「打得妄想死」,后面就是「救得法身活」,所以,它这种对比非常鲜明,绝处逢生,从死转为生。那么六信呢?因为讲得比较多,比较宽泛,分散了,弱化了,就没有这种强烈的对比感。

六信,第一是「信自」。自心本具极乐,虽然现在是一个造业凡夫,内心本来就具有极乐,所以一念回心就可以生到极乐世界,这是它的一个入手点。「信他」,信释迦没有妄言,弥陀不会有虚愿,诸佛也不会虚妄证诚,就是信释迦佛、弥陀佛和诸佛。「信因」,就是说散乱称名为种子,何况一心称名,肯定生净土,因地的行持要相信。「信果」,念佛往生净土的人,他们已经往生,结果都有了,这叫信果。「信事」,信西方实有极乐这个事实,不是庄生寓言,或者比喻故事,是事实存在。「信理」,从道理来讲,过十万亿佛土其实还在一心之内。可能一般人听到这里,不容易记得住,甚至觉得有些玄妙。所以,它不像善导大师所说的——第一点,相信自己决定没有办法出离;第二点,决定深信彼阿弥陀佛四十八愿,摄受众生,无疑无虑,乘彼愿力,定得往生。首先相信自己是死定了,没办法;第二点信阿弥陀佛,一定可以往生净土,阿弥陀佛救度的就是这种无有出离之缘的凡夫。这机法两种深信,对比非常强烈,所以,它教化的效果也就完全不一样。

第三,语言表达的结构不同。语言文字的表达,不同的结构也显示出不同的力量,教化功能的强弱也不一样。像善导大师的机法两种深信,它就是一对概念,机法形成一体的关系,没有单独信机,或者单独信法。就像一枚钱币,有正面必有反面;就像地球上有阴必有阳,有白天必有晚上,是一体不分的关系。这种结构非常精巧,而且是圆满的,可以包含一切,非常紧密,没有任何漏洞,这是一种语言结构的美,一种力量感。

蕅益大师《弥陀要解》列了六信,它是三对概念:第一是自他,第二是因果,第三是事理。这样力量就分张了,不像善导大师讲的结构那么严密、完整。六信从不同的侧面讲得很多,但是结构没那么严密、完整和优美。信自信他似乎和信机信法一样,其实是不一样的。自他之间的理论依据、逻辑关系,不像善导大师所讲的机法二种深信:有机才有法,机需要法的救度,法是来摄受这个机的,天然一体。《弥陀要解》信自和信他呢?信自是信自己自心本具极乐,虽然颠倒迷惑,一念回心可以往生,如果以善导大师的法深信来讲,这里面还有偷心。当然,蕅益大师的目的是要引导,因为当时参禅的风气比较浓,都认为自心本具极乐,「自心本具极乐,我何必求生极乐?」这个就错了。蕅益大师为了纠正这个错误观念,说自心本具极乐,所以才要求生极乐,而且一念回心就可以往生,这是他的善巧之处。但是,信自和信他之间没有形成那种结构的张力的关系,没有那种对应的天然妙合的关系,力道就显得不足了。这里可以深心思维。

第四,从归纳上有一和多的差别。善导大师归纳为一对概念:机和法。蕅益大师归纳为三对概念:自他、因果和事理,这之间有种参差的关系。所谓「以简驭繁」,蕅益大师所说的六信相对比较烦琐一些,善导大师所讲的机法这一对概念就非常简明扼要。「简明扼要」这个词非常好,因为简明,所以扼要,能够把要点抓得很准。像中医看病,一种是阴阳,一种是六经,看这个病属于六经哪个经络上的病,这也是一种方法;但是以六经来判断就不如以阴阳来判断那么高妙、简略——不管什么病,用阴阳来说明,就完全够了。越是高妙,越能归到极简略之处,不会有多的概念。所以,善导大师所归纳的这一对概念,它的力度,它所站的高度,不是六信的三对概念所能表达和承载的。希望大家来体会。

当然,六信也有它方便善巧的地方,之所以这样引导,也是因为有它的立场以及所要达到的目标。

第五,入手有直接与委曲的不同。善导大师这个入手,可以讲是很「狠」的,上来就是当头一棒,根本没有二话说,也没有虚虚套套的过路;蕅益大师的入手就比较委曲。一个直接就把净土的本意显明出来;一个入手是带着拐弯,铺垫式的。来到净土宗本门的,即使你高才深悟,对不起,首先要深信自己是罪恶生死凡夫,直接显露法的本质。而《要解》的入手,「信自心本具极乐」,显然是兼顾圣道门人的观念,净土门的教理没有完全彰显。因为当时学禅的人喜欢讲这些,为了诱引他们,所以入手就不那么直接。学禅的人心气比较高傲,如果像善导大师这一棒下来,可能打得他们哭兮兮的,很惨;那蕅益大师这里也蛮善巧的。所以,入手有曲直的不同。

第六,内容上有所谓「权实不同」。「权」是方便、权假,「实」是真实、不带方便。蕅益大师的六信,因为要引导圣道门的行人,所以带有权巧方便,不是一杆到底。善导大师在摄机方面、显法方面,都真实地显露出来。

第七,从经典依据来看,有所谓「圣净不同」或者说「纯杂不同」。蕅益大师六信的解释,比如说「自心本具极乐」,「十万亿佛土在一念信心之内」,这是一般通途法门所说的——刚才也说过了,这也是兼顾一些圣道门的理念——圣道门的人愿意从这个理上悟入,然后再去找他相应的修持方法。善导大师是站在净土门的立场,只要称念名号,决定可以往生。所以讲到机法两种深信,对自性与弥陀净土的关系,很明显没有着墨。善导大师不是依据圣道通途法门所讲的自性、佛性、法性,这些概念很少涉及,主要是依据净土三部经:《大经》第十八愿,《观经》下品下生,还有《小经》。特别是第十八愿。第十八愿说「唯除五逆、诽谤正法」,这就是机深信;法深信呢?「至心信乐,欲生我国,乃至十念,若不生者,不取正觉」,「无疑无虑,乘彼愿力,定得往生」。《观经》下下品也就是机深信;这样的根机,十声称名必得往生,那岂不是法深信吗?《阿弥陀经》说到「五浊恶世众生」,这是机深信;「说此难信之法」,信这个法门。所以,在教理的建设方面,没有旁涉圣道诸经的观念,显得纯而又纯。而蕅益大师的六信,为了摄受圣道门根机的众生,所以在这方面着墨得多一些。这也就是经文典据的纯杂不同。

第八,判教的属性有通别不同。善导大师所讲的,纯粹彰显弥陀的本愿,是特别法门。相对来讲,蕅益大师还是含有一些通途的教理。所以,有通别不同。

第九,用心用意有缓急的不同。善导大师比较急迫,开门见山,直击要害。蕅益大师所说的话相对宽缓,尤其讲信自,「我虽昏迷倒惑,苟一念回心,决定得生自心本具极乐,更无疑虑,是名『信自』」。当然,相应根机的人也可以从这里悟入,但有些人在这里或许还会栽跟头,落入到观念性当中。如果结合下面所讲的信阿弥陀佛的誓愿,阿弥陀佛的誓愿倒不是建立在众生能悟到自心本具极乐的基础之上;悟到不悟到没有关系,「乘我愿力必定往生」,这样就很干脆。当然,这里还可以作更细致的分析,比如来了解两位祖师不同的时代背景、摄化的善巧,还有他们所处的立场、教化的方便。

第十,功效有顿渐不同。如果以善导大师的机法深信来看,悟入了当下顿超,立即契入弥陀本愿。若依六信,可能还要从各个侧面来契入,显得渐缓一些。六信最后还是要归入到两信才干脆、彻底。蕅益大师的六信确实也非常好,只是在机深信这一方面,还没有单独列为重点、要点来说明。这样,对我们这些根机陋劣的众生,像扎针一样,还扎不到穴位——我们的皮肉都是死的,讲这些都没有感动。而善导大师一来,穴位扎得特别准,刺激你,让你浑身打颤。你难道不是罪恶生死凡夫吗?还真是扎准了。所以,不要在那里自己迷惑自己,嘴上说得好听,「我自心本具极乐」,心里根本就不相应,这样就会迷惑自己。所以,功效也是不一样的。

第十一,六信和二信对净土宗的贡献也是不一样的。善导大师的二种深信,可以讲把我们的脉搏把得很准,对众生造罪轮回根机说得多透彻、多准!救度这样的根机所选的法,那是函盖相称,完全对称,契理契机。所以,他对整个净土宗教理的贡献,站的角度、高度就不一样。那么六信呢,虽然也很好,但是如果比较来看的话,还是显得力道比较弱,可以说,跟善导大师那种高屋建瓴的气势不是一个层面。

第十二,从地位来说,机法两种深信楷定古今,是掷地有声的。六信,蕅益大师总结了很多,也是蛮善巧的,但是跟机法两种深信这种楷定古今的气概、高度来说,仍然有差距。

所以,《要解》虽然很优胜,相对来讲,六信的解释跟机法两种深信相比,还显得比较琐细,比较曲折、宽缓,力道也相对较弱。而善导大师机法两种深信对比强烈,力道非常深,而且给凡夫把脉把得很准,对净土宗的贡献也特别大。